建议锁定屏幕,横屏观看===认识鱼也当有七年了。这七年间,我俩的联系数这两年最密,这种“密”无关见面的次数,而在于似乎是“故乡”这一母题将我们真正的“共同频率”给寻着了。同是小镇青年,也是乡村青年。我在浙江,他在安徽——但我们似乎都不认这两张宏观的地理标签,彼此更认的大概是更为具体的——我的屠甸镇和他的乌江镇。而这次要说的大黄洲,属于与乌江镇相邻的历阳镇。这就好比我一个桐乡市屠甸镇人,去梧桐街道的范围内做文章,似有反客为主的嫌疑,却也实因感同身受。到了,毕竟是和县人,只要没进入马鞍山的地界,那也是妥妥的故乡啊。早在二〇一七年,在拍摄一个片子时,我也曾将摄影机镜头对准我们那个小镇的拆迁废墟。那里有被遗弃的结婚照、行李箱、信件、锅灶、避孕套等等,总之未见有大意的人遗落下钱的。反观大黄洲有些什么,点开他拍的照片:白手套、绳索、刀具……这一点,我似乎洞见了两种民风——当然这是玩笑,实际上洞见的应是他的个人趣味——当然,我也没能在他发我的废墟照片里见到钱的影子。这一点,浙皖人民算是对标上了。和县(大黄洲所在县治,鱼的家乡)信教的人多,因而废墟中尚可见完好保留的“以马内利”。反观屠甸的废墟,虽是在教堂旁,我却能嗅到那是一种争先恐后的“出走”——这大概是我羡慕他的地方。鱼曾对我说起和县那儿的建设口号是“对标杭嘉湖”,作为杭嘉湖的小民,真想说大可不必——这是桩蒙羞的买卖,又何苦当是个稀奇事体?我们要如何在废墟中审美?我想,引用一位戏剧家的观点就够了。这位戏剧家认为有观众(哪怕一个),有演员(哪怕一个),有表演,那么戏剧便成立了。在废墟中的审美,如果不限条件,我想可以举出一筐可能的“表演”出来,作为审美的主体。譬如在废墟中的厨房烹饪,在废墟中的床上睡觉,在废墟中的浴缸澡浴,甚至如果有可能,还可以挑艘尚能将就划的小船就此离去……但这些都是行为艺术。行为艺术像一颗炸弹,是最有力量的一瞬,但瞬间过后烟消云散。那么照片呢?照片在我的认知中,比(动态)影像甚至更恒久。是的,越局限的载体,记录下的信息看似越少,实际却越恒久,因为它将审美的可能性与信息的内在性打包交付给观看的人了。那么存在不存在一种比照片更高的媒介?那便是文字,当然可以是诗,只是不是人人都会写诗。说回到大黄洲,说回到审美,说回到戏剧理论,一场盛大的“出走”戏码,正在鱼的照片中上演着,不是“表演”凝固了,是我们动得太快了。此时端着手机观看这些照片的你我,是走进这个巴掌大的电子“美术馆”的观众,无关你在嗑瓜子还是抠脚趾,能来,就够好了。鱼这样的“戆大”,或许会一直“戆”下去,直到当地对大黄洲“分尸”彻底结束,伴随着“大黄洲”这个地名的消失。我幻想着,或许他也像我一样曾无数次想摔碎镜头——或许仅仅因为相信,未来会有哪怕一个人说起:你脚底下的这片土地,以前不叫现在这个难听的名字。它叫大黄洲,很好听。我自己的故乡,更精确地说,叫屠甸镇松岭村,它死于二十年前的行政村兼并。而今,没多少年轻人知道松岭村了。我不愿意提它所在地方现在的名字,因为太俗,因为尚存一点点审美的良知。大黄洲,曾经很热闹。在鱼所在的县城,如今却只见他一人回去。辛丑冬月家辉写于杭州市钱塘区图/鱼文/家辉.11.24-12.29无脊鱼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xihezx.com/xhxwh/12793.html